（影像來源：Ambrogio da Fossano detto Bergognone, Castello Sforzesco, Milan by TK）
我想起，在 William Dobson 寫的《獨裁者的進化：收編、分化、假民主
The Dictator’s Learning Curve: Inside the Global Battle for Democracy》
裡面有談到一個概念（嚴格來說，按照本書的原文精神，也可以翻作是「獨裁者的學習曲線」）：
透過歷史的教訓，獨裁者知道「硬上」這條路不可行，因此會產生變種、演化，比如「可見卻
不可得」的「權力下放」或是「訴諸公眾討論」，都可以讓被壓迫者產生自己正在作主的幻覺。
用更口語的說法，就是「以民主討論之名，行摸頭之實」，藉以將群眾收編、馴化。
在全世界不少有權力、階級架構的地方，都可見這樣的趨勢。
行動者是否會成為可能自己的主張、倡議中難以挪去的障礙？
很有可能。只要稍有不慎。
花時間審視權力者動機，自我省察、批判，深耕前人實踐後的教訓，群體思考與回饋，在非常
時期，絕對必要。
簡言之：不要只管他今天主張了什麼，要觀察他平日都在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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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情會比「遇到一個很糟糕的人」更淒慘？
就是給他更多的權力。
2015年2月22日
（轉自 王乾任）
去年的太陽花跟香港佔領運動，教會界都出現了非常荒謬的挺政府聲音，讓我想起這本小書
的教導，深刻剖析了耶穌的非暴力反抗原理與方法，很值得一讀，接下來應該還會是繼續對
抗政府的歲月，我支持非暴力的公民抗命，不信任和執政掌權者都只能一味順服，教會更不
該淪為統治者維持社會秩序的工具⋯⋯以耶穌傳授的非暴力原則對抗不公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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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Zen大
書名：耶穌與非暴力
作者：溫克
譯者：陳永財
出版社：基督教文藝出版社
基督徒並非不能反抗
現代中產教會常常引用羅馬書十三章一到七節，要求基督徒順服政府，無論政府做什麼，
都只順服就對了，絕對不能反抗。
常常教會還會引用耶穌的「連另一邊臉也轉過去給他打」來佐證「愛仇敵」這件事情，
鼓勵弟兄姊妹忍受不公義的傷害，不可以挺身反抗。
然而，《耶穌與非暴力》一書的作者溫克，明白指出英王欽定本聖經的翻譯錯誤，指出
羅馬書十三章一到七節，並不是要基督徒只能順服不能反抗，而是要人不可以暴力或武
裝手段反抗。
基督徒是可以反抗不公義的惡法或政權的，只是要以非暴力的方法。
非暴力，不是沒有衝突，或者希望上帝改變世界上的不公義，但自己卻不需要參與在改
變的進程當中。當教會面對被壓迫者卻沒有出面調停，甚至保護被壓迫者時，就成了壓
迫者的幫兇。
現在有一些教會，落入虛假的和平主義當中而不自知。像是不譴責強權的暴力，甚至譴責
弱者的反抗，或者一視同仁的凡暴力接譴責，卻不去了解脈絡與背景成因，更不去反抗不
公義的錯誤制度和政權，這就好像希特勒時代的德國教會，默許希特勒與納粹政權為惡卻
不介入，只關心自己是否無罪，不關心其他人是否犯罪或被壓迫。
這些並非耶穌所認同的作為，耶穌基督的教導不是這樣的，耶穌基督要基督徒回應社會的
需要，幫助受壓迫者爭取公義對抗不義，以耶穌基督傳授的非暴力方法。
非暴力是金恩博士帶領黑人破除種族隔離法案的一大武器，是甘地帶領印度人終結英國殖
民政權的武器，其根源其實是我們的主耶穌基督的教導。
耶穌的做法是非暴力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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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穌的非暴力教導
耶穌基督的非暴力教導，不是要基督徒順服邪惡或不公義的政權，不是要基督徒不可以對
抗壓迫的惡者，而是要基督徒以非暴力的方式對抗惡者，揭發惡者的詭計，將之攤在世人
面前，只是並不使用壓迫者的暴力方法，而是以明確而強硬的非暴力方法來回應。
耶穌自己舉了三個非暴力反抗的例子：「連另一邊臉也轉過去給他打」、「連裡衣也給
他」、「陪他走第二里路」。這三個例子其實並非一般教會講堂上所說的愛仇敵，而是
一種高明的非暴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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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人打你的右臉，連另一邊臉也轉過去
溫克指出，在右手的世界裡，人會揮右拳打人的左臉。若要打人的的右臉，則需要使用左手。
然而，在古代世界，左手是不潔的，使用左手必需要悔罪十天。因此，要打耶穌讓出來的右
臉，非得仍然使用右手，那就只能是使用右手背來對方，而這個動作，毋寧是羞辱被打臉者，
而非單純的毆打，因為反手掌摑是上司責備下屬、主人責打奴隸、父母則打女兒的方法，是
處於不平等關係的上下關係時才會使用的方法。
耶穌讓出右臉讓對方打的意思是，再打我一次吧，因為你第一次的攻擊並沒有達到你想要的
效果，我拒絕你有侮辱我的權利，我跟你一樣都是人，你不能貶低我。如果，你膽敢使用反
手打我，將會凸顯出你企圖羞辱我，你將自己置於我之上，你認為我們處於不平等位置之上
的想法，眾人都將看見你企圖羞辱我的心意。
耶穌以讓出右臉的方式，喝止對方對自己的羞辱，奪回自己與對方的平等關係，化解有權力
者對被壓迫者的攻訐。
耶穌讓出右臉給對方打，乃是一種非暴力的反擊，奪回自己尊嚴地位的反擊，絕非只是寬容
對方的攻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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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連裡衣也給對方
溫克說，只有窮人之中的赤貧者，才會窮到家徒四壁，只能以身上的外衣作為典當抵押。而
猶太律法規定，典當的外衣到了日落，要歸還給典當者，讓窮人可以穿著睡覺。
耶穌舉的例子的意思是，窮人因為欠債而變得更窮，無力償還時，如果債主追討債務時竟然
連窮人的裡衣也拿走，代表債主將讓窮人赤身裸體上法庭，那看似羞辱欠債者，其實是羞辱
債主，因為債主奪走了窮人的所有，而窮人甘願讓債主取走你的所有，也不願意被他羞辱。
赤裸是猶太教的禁忌，讓人赤裸者反而才是該覺得羞愧的人。窮人以讓出裡衣的方式，反抗
債主的不公義壓迫，保護自己的尊嚴不受羞辱，且將債主羞辱自己的所有作為攤在陽光下，
讓眾人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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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陪走第二里路
羅馬士兵是不能要求臣服的子民走第二里路的，他只有權要求被統治的臣民走一里路。如果
只陪走一里路，是順服這個不公義的制度的規定。然而，當被要求陪走一哩路的人，竟然以
主動幫忙的方式，要求陪走第二里路時，情況逆轉了。
開口要求陪走第二里路的被壓迫者，雖然無力廢止這個不公義的制度，卻沒有被這個惡法所
綑綁，尊嚴並沒有被奪走，因為我自願陪你走第二里路。被壓迫者以此凸顯整個不公義惡法
的荒謬，並奪回主控權和尊嚴，以非暴力的方式，反抗並破壞了不公義制度對我的挾制與羞
辱。
耶穌這三個例子，在在都是告訴被壓迫者，為自己捍衛尊嚴、討回公道，奪回自己的主控權，
打破羞辱的循環，揭發制度的不公義是可以的，只要是以非暴力的方式，讓壓迫者知道自己
的錯誤，同時站穩自己的立場，令壓迫者被迫以新的眼光和態度看待你，令壓迫者怯於再以
不公義的制度羞辱你。
耶穌教導人們利用邪惡本身的動能來反抗邪惡，身處不人道的環境中，仍然肯定自己的人性
和主控權，不讓惡法剝削羞辱傷害了我們。
耶穌的非暴力反抗，絕非今天部分教會所教導的不可反抗與一味順服，而是以創造性方法，
破壞了不公義制度的挾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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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暴力反抗原則是為了摧毀不公義的制度，而非傷害壓迫者
耶穌之所堅持以非暴力原則反抗，是基於「永遠不要採用你不希望別人對你的方式對待他人」
的愛仇敵原則。
壓迫者信仰暴力，被壓迫者不能信仰與壓迫者信仰相同之事，被壓迫者必須使用非暴力來對抗
壓迫者的暴力。唯有如此，才能彰顯壓迫者的暴力之不道德，讓被壓迫者取得道德制高點，從
而喚醒大眾的良知，站到被壓迫者這一邊來，支持被壓迫者的訴求，破除不公義的制度對壓迫
者與被壓迫者的傷害。
是的，耶穌的非暴力更是為了最後與壓迫者和好讓壓迫者悔改而設的救贖之道。
非暴力抗爭方式不羞辱壓迫者，而是揭露壓迫者所使用的暴力背後的不道德因素，對付的乃是
不公義的制度而非施加壓迫的人，並且讓壓迫者知道，其實自己也陷入不公義制度的綑綁，只
是自己站在壓迫者方而已。
唯有非暴力原則能夠擺脫壓迫與非壓迫的二元對抗，壓迫者和壓迫者才能同時得到解放與救贖。
採用非暴力的方式，是不讓壓迫者被暴力羞辱，卻能看見制度之惡的荒謬，從而願意一起扭轉
不公義的制度。
非暴力並不美好，也絕非沒有傷亡。堅持非暴力的被壓迫方，往往會出現傷亡，因為壓迫方會
使用更殘暴的手段來傷害被壓迫方的非暴力抵抗，目的是恐嚇其他還未加入者屈服。
然而，溫克認為，還是只能堅持非暴力對抗，除了這是主耶穌親自的教導外，更因為非暴力原
則是與不公義的制度對抗時，傷亡最低的一種方法。如果雙方都堅持暴力相抗，將會造成大規
模的傷亡，還有難以平復的傷口與仇恨。
以非暴力的方式愛仇敵，是因為承認仇敵也是神所愛的人，是唯一讓仇敵看見自己的錯誤最有
效的方法。只是對方仍然沒有看見自己被不公義的制度綑綁，成了壓迫者，成了傷害者。
當有人甘心一再的承擔暴力攻擊卻不回手時，暴力壓迫者被迫檢視雙方的巨大不公平，被壓迫
者藉此喚醒壓迫者的良知，從而衝破不公義的制度。
非暴力抗爭不是為了打敗壓迫者，而是為了讓整個壓迫制度的荒謬與不公義被凸顯出來，是為
了追求最後的公義制度的降臨，所以打敗或傷害壓迫者並沒有幫助，而是要讓壓迫者知道自己
也處於暴力壓迫的不公義狀態挾制，才是更重要的任務。不是要打敗壓迫者，而是要讓壓迫者
悔改被上帝轉化。
非暴力要改變的是錯誤的制度，而非教訓在制度中扮演強權角色的人。愛仇敵是信任上帝，有
扭轉一切的能力。
拒絕不公義的法律，甚至願意以自己肉身承受不公義之惡法的傷害，也不願意順服遵守不公義
的法律，以肉身承受不公義之惡法的傷害，凸顯整個不公義制度的荒謬，喚醒所有人的良知，
一口氣扭轉錯誤的制度規則，讓上帝的公義成為新的秩序，將暴力連根拔起。
耶穌基督承受十字架的酷刑，就是終極的非暴力，他明明可以迴避卻不迴避，因為他以肉身承
受了惡的攻擊，以此作為爭取公義與恩典救贖降臨人世的必要（之惡）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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