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ding Bale.jpg  

(先給要去看賽德克的朋友們一個無雷卻非常重要的提醒,可當成「行前導讀」)

進到戲院開始,您就是一個賽德克族人,您不再是漢人,至少這兩個小時不是。
所以請將腦中您所認為正確、正當、值得驕傲的東西,徹徹底底,從漢人角度轉換成賽德克的角度。
同理,您認為的悲傷、殘忍、憤怒,也不一定是賽德克族的悲傷、殘忍、憤怒,跟我剛剛說的榮譽一樣。

越將熟悉的事情放下,您可以看見越多從來沒有想過的層面、情緒與思考。

最後祝各位觀影愉快!(另外,我有點不建議購買食物進場,這點倒是見仁見智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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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節錄自新聞,同樣無雷)

魏德聖強調他並不是要拍一部仇恨的故事,而是從一個「信仰」角 度去看過去這段歷史。

他說:『一個信仰彩虹的族群,跟一個信仰太陽的族群,他們在台灣的山區裡遭遇了,
他們彼此為了彼此的信仰而戰。但是他們忘記了他們信仰的是同一片天空。』--

送給大家兩篇有提及劇情的素人觀影分享,寫得確實不錯(轉錄自ptt movie板)。

再往下拉就可能就會雷到囉,如果介意的話請看完這一行,就先自行跳出去吧!
若是還沒有看過,而且不在意文章先提及一些劇情,就繼續往下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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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frazer


經過一夜的沈澱,還是不確定此篇關於電影《賽德克巴萊:太陽旗》的感想,能不能條理分明、
精準確實地鋪陳我所有的想法。畢竟,真的不誇張,我連昨天的夢裡,都出現獵人們猶如蒙太奇
般,一格一格剪輯串連成飛奔、追逐的迅快身影,而這些快速變換、難以捕捉的畫面,不正是我
現在的意識之流的寫照?所以我僅能試著以片段的捕捉,切入魏德聖想要展示給我們的賽德克人
那浩瀚的文化之海,梳理出一點點不甚細緻的感想。


觀點巴萊

 

有別於過去詮釋霧社事件時採用的大中華民族主義抗日史觀,近十幾年來,隨著相關口述歷史的
出土,我們有更多第一、二手的報導資料,可以用更靠近賽德克人的觀點出發,重新杷梳這段曾
經撼動台灣的歷史大事。我想,魏德聖拍攝《賽德克巴萊》,他最想表達在電影裡的,即在於讓
賽德克人自己向我們述說霧社事件。

從電影的定名,吾人就可以清楚理解魏導演的企圖,他雖然強調不偏向任何一方的立場,但表現
在整部電影脈絡的核心概念,其實仍然緊緊抓住賽德克人的「我族觀點」。繁複的戰爭場面是這
部電影的外皮,但潛藏在劇情裡的觀點巴萊,卻是賽德克人特殊的文化、信仰與生死觀。可惜的
是,至少在《賽德克巴萊:太陽旗》裡,魏德聖運用大量的對白和歌謠來陳述這些文化概念,卻
缺乏直接演繹的情節橋段,造成許多觀眾必須一邊關注畫面,一邊又要努力跟上字幕的速度,結
果最後可能無法吸收過多的知識。


獵場

以奪回獵場作為本片的主軸,反映賽德克族人抗日的一大現實因素,在本片的鋪陳中是相對成功
並且明確的。
影片開端即點出爭奪獵場的使用權之於山區各部族的重要性;劇情中也不斷透過情
節和對白,強調賽德克族人失去獵場的痛苦與無奈。定居於鄉村或都市的現代人,應該很難理解
遊獵民族的生活方式和生存環境。山林的資源對諸如賽德克人這類居住其中的族群,並不如浪漫
想像中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因此以遊獵及山田燒墾為生計的民族,必須透過不斷的遷徙,並
且維持一個足夠的營生區域,才能養活部落全體。

在資源有限的情形下,各部落為爭奪生存範圍,型塑了剽悍頑強的獵人性格,並且根植於文化的
深層結構裡。所以,不論是本片開頭演繹部落間的戰事,到後來帶入日人殖民初期,理蕃政策武
力征伐時期與賽德克人的鬥爭,一直到中年莫那登場的1930年代,本片始終緊扣獵場對賽德克
人的重要性,與日本挾其船堅炮利及文明優勢,對賽德克人造成的相對剝奪感。


文化

賽德克人是一支遵循祖先規訓的民族,祖先規訓也就是所謂的 gaya。男子年滿15歲即可在額頭
刺豎紋,但必須出草馘首之後,才算是符合 gaya,這時候才能在下頷刺紋,成為真正的人。同
樣的,賽德克女性亦必須學會織布,才能獲得紋面資格,成為賽德克巴萊。符合gay a的男女,
生時能得到祖靈的庇佑,死後才能順利跨過彩虹橋的另一端,與祖靈生活在一起。在日本人殖民
統治三十年後,獵首與紋面成為被強勢禁制的「野蠻風俗」,這麼做也等於消滅了賽德克人最根
源的文化傳統。積怨已久的族人,需要一場極大的出草行動,讓男男女女取得賽德克巴萊的資格。
有人類學家指出,依據泰雅人、賽德克人的信仰,敵人一旦被馘首,其靈魂就自然而然地加入祖
靈之列,成為庇佑個人及部落的精神力量。

由此觀之,賽德克人對冤仇的觀念與漢人有天差地別的不同,而這個觀念最具體的展現,就是當
賽片演到霧社事件當天,巴萬率領其他的青少年,在屠戮日人婦女和小孩前所說的那段話,大意
是:我們今天殺了你,你我之間往日的仇怨即可就此化解,你們也將能與祖靈生活在一起,成為
祖靈之一。

只不過,這樣的文化觀,實是大多數深受現代文明洗禮、內化的觀眾難接受並且認同的地方。文
化相對論一直是人類學的理論基礎,其義是指所有的文化都是平等而應該被尊重的,也就是人類
學家不應戴著自身文化邏輯的眼鏡來解釋甚至非議異文化。
要知道,所謂的普世價值,必須建立
在人人都立足於同一套文化邏輯中才有道理;站在現代法律理性主義的立場來看當年的出草行為,
不僅失之簡陋,也毫無意義。人類的文化是會因應外在環境,不斷適應與變遷,但所有的變遷,
都必須付出相對的陣痛與代價。

影片當中,花崗一郎與莫那魯道的一場辯證戲,真的相當精彩。一郎認為日本人雖然蠻橫無道,
但帶來的現代文明卻可以改善族人的生活,只要我們再忍耐二十年,也許就能等到自己當家作主
的那一天;莫那魯道卻認為再忍耐二十年,等到失去傳統,賽德克人就會永遠消失。我認為不管
是花崗一郎或莫那魯道,他們的論點都是對的,但不管選擇哪一個立場,最後都必須付出代價;
一郎選擇喪失文化,莫那選擇血祭。也許在當年的時代氛圍下,莫那魯道採取血祭是不得不的選
擇,我們也只能將之視為傳統文化與現代文明最血腥的一次武裝衝突吧。


我認為《賽德克巴萊:太陽旗》是一部接近好萊塢製作水準,適合普羅大眾單純享受影音震撼的
通俗電影,但與此同時,魏德聖還是盡可能地在避免破壞節奏流暢的前提下,將非常大量的文化
線索藏入電影的口白、對話與作為配樂的古謠中。這絕對是魏導成就一部雅俗共賞,兼具娛樂與
藝術性的巨片之關鍵,但由於太多脈絡是補足在字幕中,缺乏劇情演出的配合,相對地會流於零
碎與片面,造成多數觀眾在看完電影後,仍難以完整地消化導演意欲傳達的文化觀點。這也是我
看完本片後,覺得最可惜的地方。

但如之奈何?《賽德克巴萊》本來就是一部最「本土」,但卻又是絕大多數「本土」觀眾感到最
疏離的題材。但這其實反映的是台灣歷史教育和多元文化教育的缺陷,似乎不該由魏德聖和這部
電影來承擔。

 

來源:http://tomwaits.pixnet.net/blog/post/35662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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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nightlight39 (乃賴)


從《彩虹橋》和《太陽旗》的副標就可清楚看出,
《賽德克.巴萊》是一個以後殖民、後現代的觀點詮釋歷史的作品,

彩虹橋是出過草的英勇戰士前往祖靈獵場的橋樑,
滿手鮮血,面紋漆黑的賽德克巴萊才有資格踏上。

台灣山區潮濕多雨多霧,彩虹時時可見。
七色交織而不相互衝突,後殖民多元的概念清晰可見。

而太陽是單一,強大,無與倫比的,是日本帝國主義對殖民地絕對的支配。
日出雲開霧散,彩虹消失。

後殖民或後現代相當複雜,也有爭議,簡單來說就是對單一價值觀的反思,
因此並不是日本先進/賽德克族野蠻就可以單純區分好壞,
野蠻有其存在的意義與脈絡,若完全否定不同文化,
拒絕對話與理解差異,最終會導致弱小文化的消失,
也是主流文化的損失,因為缺少了多元的刺激和變化。

這樣的觀點並不算新穎,當然也不是什麼太大的突破或創舉,
但以電影的方式對台灣的歷史這樣去呈現與探討,
而能獲致這樣的成就,魏德聖居功厥偉。

一部好的電影要有好的演員,還要有好的情感,這兩點魏德聖都做到了。
演員的成就有目共睹,因此在這裡我想對這個「情感」作一些猜測和闡述。

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我不僅屢屢動容,許多片段都讓我在觀眾席偷哭,
第一次落淚的片段,是年輕的莫那抱著父親,沒有言語的嚎叫。

在這裡,我看見了巨大歷史的宿命,已經壟罩在賽德克族的未來,
同時這樣的情感絕對是共通的,
過於強大的殖民者進入原始社會,必然會面臨的兩個選擇:
歸化─失去信仰、歷史、語言、認同與記憶,成為不是自己的人,
或是反抗,向無法擊敗的敵人求死。

在驕傲的莫那與無比強大的日本人,結下了無解的深仇後,結局只會有一個。
仇恨與驕傲不會有另一個選項,而另一個選項也是悲劇結尾。

這不僅是莫那的處境,也是普世的處境,
當日本終於脫亞入歐,擊敗俄國與中國後,
怎麼可能不變本加厲地實踐帝國主義,
野心勃勃向世界強權之路邁進?

而作為歐美崛起後飽受屈辱的亞洲國家,
日本又怎麼可能不為自己的成就與突破自滿?
這麼強大的國族,面對賽德克族這麼懸殊的差距,
又要他們怎麼以寬容、理性、多元尊重的態度來面對?

別忘了比諸西班牙、葡萄牙的屠殺掠奪,
日本還願意投諸資源教育與建設來「改善」台人的落後文明?
(當然這個改善完全是單向而發的)
當時的歷史脈絡就是沒有寬容的選項,
日本人也只是單純做出他們當時認為最合理的選項而已。
因此日人之惡不僅不是重點,我認為無法逃脫的歷史情境註定的命運,
日人如此,賽德克人也如此。才是這部電影的主要情感。

在莫那年輕氣盛時,也不比外來的統治者高明多少,
一樣為了利益與驕傲攻擊和羞辱敵對部落,
而日人也為了利益和驕傲佔領與羞辱賽德克族,
我認為情感是共通的,所以也是悲哀的,
因為都增添了這個事件必然發生的宿命感。

即使不在賽德克族或霧社發生,只要文化中沒有理解和對話的習慣,
在強弱過於懸殊的異文化間就必然會發生類似的衝突。

不管殺或不殺,都不會有可以接受的下場,
更何況,莫那魯道是個驕傲的人。

莫那是個英雄,英雄是有萬夫不當之勇,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可怕存在,
而不是破嗔化孽,兵不血刃的聖雄。

即使是聖雄甘地的下場依然是在文化衝突與累世仇恨中被刺殺,
因此不管怎麼看,莫那都做出了他必然會做出的選擇,
既符合他驕傲的個性,也符合賽德克族的傳統:血祭祖靈。

看這部電影時,我屢屢想到兩本書,同樣也精彩深刻地探討了殖民地處境,
一是《一百年的孤寂》,書中有個殖民地詩意的隱喻,即失憶症。
故事中,布恩迪亞家族的兩名印第安傭人,
過去是古老王國的王子與公主,因為爆發了無藥可救的失憶症,
兩人逃至馬康多,但厄運終究席捲了這個純樸小鎮。

失憶症初始無法安眠,接著遺忘事物的名稱,
最終無法言語,成為不生不死的亡魂。

就如同我們過去記憶中的霧社事件,
或種種我們自己文化的歷史與記憶一樣,我們失去了我們的語言,
(是的,不說原住民,即使是本省人也有一半平埔血統,
但我們祖先的語言我們早已遺忘,更不用說歷史與記憶。)
現實中的印第安王國,不管是印加、阿茲提克或是馬雅,

當然都不是亡於失憶症,而是西班牙人的屠殺,
他們遭遇的不僅是死亡或消失,而是比毀滅更可怕的遺忘。

沒有比遺忘更可怕的事情了,但在帝國主義高昂的時代,
遺忘發生在每一個地方,當然包括台灣,那是語言也無法描述的悲哀。

第二本則是科幻傑作《海柏利昂》,
裡面的〈追憶西麗〉同樣也是對殖民霸權的控訴和反思。

這部電影重要的意義,在於魏德聖努力希望去重現那段歷史的情感,
也呈現每個人的處境和價值觀,最終站在恢宏的高度,
去呈現整個事件的宿命、悲哀與無奈。

多元視角的呈現雖然在學術領域已是老生常談,
但在大眾文化中少見這麼認真嚴肅去體現的作品,
讓我想起小時候課本以寥寥數語帶過霧社事件時,
當時對於歷史沒有脈絡化的思考與設身處地的同理心,
只覺得莫那魯道徒然螳臂擋車,
發起無謂且必敗的殺戮,而絲毫無法傷害真正的決策者。

但藉由電影強烈且鮮明地帶入情感後,更能體會那種大歷史的滄桑,
從而對自身的認同或處境能有更超然或更多元的認識,
我想這就是魏德聖想帶給觀眾的,也是一個有歷史使命的史詩電影想追求的。




來源:http://nightlight.pixnet.net/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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